田埂上的提灯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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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夜里蛐蛐的鸣唱中,总夹杂着外婆药箱的叮咚声。这位在卫生室忙碌了四十载的老人,用银针串起四季晨昏,用体温计量度人间冷暖。
外婆的木药箱像位沉默的老友,跟随她走遍村头巷尾。记得去年霜降时节,五保户张爷爷发高烧,她踩着结冰的青石板连摔三跤,却把药瓶护在怀里焐得温热。月光下她发间的银丝与药箱铝扣泛着相似的光,那是岁月颁发的勋章。
诊室墙上褪色的锦旗诉说着光阴的故事。三十年前卫生院调令抵达那日,外婆正给王婶接生。新生儿响亮的啼哭中,她轻轻撕碎了那张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调职函。后来我问她可曾后悔,她只是摩挲着老式血压计说:"城里不缺大夫,可乡亲们需要我。"
药柜第三格永远放着乡亲们的欠账本,泛黄的纸页间夹着晒干的蒲公英。有次我看见李叔偷偷在窗台放了两颗白菜,就像看见春风拂过麦苗般自然。外婆常说医者的心要像搪瓷药罐,既能熬煮黄连苦,也能温着红糖甜。
如今外婆的听诊器需要缠胶布防漏音,可她依然能在嘈杂蝉鸣中辨清心跳的韵律。当年轻村医小陈握着新型电子血压计上门求教时,夕阳把一老一少的身影拉得很长,像中药柜里那柄传承了半个世纪的铜药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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